ANX7

Fandom：廖文和布袋戏/金光布袋戏

Pairing：N/A

Rating：Gen

Wordcount：1770

Notes：存文。奇怪的一哥兄弟组跨棚——并没有拉郎，拉郎还在酝酿中(不) 

别问……【。

————————————————————

醒木一声脆响，满堂喝彩。

史艳文抢先捻走盘里最后一颗蜜饯含进嘴里，方才提起一旁的粗陶茶壶给对面斟上了茶。罗碧挑着眼角看他笑嘻嘻的模样，仿佛这八分满的杯里不是苦而后甘的酽茶，而是童年时被他淘气打翻了糖罐子的那碗槐花蜜。

“这位说书的老先生果真得名不虚。武斗激昂、情思悱恻，令人欲罢不能。 ”史艳文要发感慨，偏偏还舍不得把这蜜饯咽下去，支愣愣顶在颊边，仿佛是松鼠鼓囊囊的腮帮子。罗碧也不去眼馋他那点蜜饯，起筷拈起两片透着红油的牛肉自顾自地吃。

“小弟？”

“不过口耳风传更兼文人杜撰，怎么比得上真正刀口刃尖上波谲云诡来得快意。”罗碧搁下筷子捏起茶碗嗅了嗅，臭着脸哼了一声 。

史艳文巴巴地在他耳边又道：“这‘且听下回’的时机，可不是叫人替这侠客捏了把汗。”

“哼，净是编排你的话，你倒是听得入神。”

“欸，艳文可不曾‘龙泉出鞘，金光万丈，一朝荡平三万敌军’，更不曾‘红颜如车载，蜂蝶扑身香’啊。”

许是持正端方的性子约束了太多年，一把年纪之后，这人反倒露出点少年人慧黠的影子。罗碧看着那余下大半盘的酱牛肉，左顾右盼方才想起手边无酒，只有杯粗茶，以及这天字第一号少时老成鹤发却返归童心的兄长：“你既好这口，上学堂时怎的不同我看话本？”

史艳文的眼神飘了飘。他看向一堂人头攒动的俗世烟火，荒忽地一笑，“大约……能将江湖险恶也说做旖旎风光之时，便是艳文愿景中的升平世了罢。”

罗碧一时竟无话可接。他哽了半晌，只得猛地将盘子向史艳文面前推了推， 道：“你准我喝酒，我便准你明日再来。”

“一坛。”

罗碧方要张口，史艳文又道：“小弟啊，温皇先生说了，筋脉劳损者饮酒需节制。”

“他手下亡魂多过康复的患者，听他——”

“哎，可无心也如此叮嘱过，小弟莫不是忘了？”

“……嘁，随你吧。”

史艳文招来店小二叫了酒，又捡了双干净筷子将被罗碧堆得一团糟的酱牛肉依次码齐。抬眼见罗碧欲饮无酒百无聊赖的模样，正要说话，便听对桌传来青年人高亢的嗓音。

“兄长，这个大侠好不迂腐！与这等恶人讲甚天理、伦常，白费功夫，不如杀了干净还免去后患。若不是他执意不肯开杀，又怎会害得后来的……”

砰。

罗碧将茶碗砸在桌面上。

史艳文脸上笑意不动，伸出手轻轻压住了他的手腕。

“小弟……”

罗碧被他这笑得简直发作不得，只好松开已被捏出道道细纹的茶碗：“哼，你为的便是这等不识好歹之人。”

“耶，小弟，话不可如此说。”史艳文小心地将陷入木桌半分的茶碗拔了起来，又推回罗碧面前，道，“以杀止杀，虽非吾道却未尝非道。艳文倒觉得，若要饮酒，小弟或者可以与那位少侠把酒言欢。”

他瞅了一眼那抱着酒坛赤发摇动的年轻人，“虽无一处相像，这位少侠倒让艳文想起了……”

话未说完，一片酱牛肉便挟凌厉之风抵上他的齿间。

罗碧冷哼一声：“吃你的。”

史艳文从善如流地张口接了，便听那方又传来一道极相似的嗓音：“云子，不可胡言乱语。阿爹的话你可是忘了？”

——只是更软润，更和缓，像是方才吟罢“黍彼离离”的顿挫。

“习武之人既然身负绝艺，也当有大抱负。大则靖平四海，小则扶危济困，总之断不可以武逞威，更不可自比王法处刑，不由分说便出手伤人。”

罗碧侧耳听了几句，话里突地带了三分笑意：“虽无一处相像……你和那小子倒是一样被仁义蛀了脑子的痴人。”

那厢的赤发青年却更加焦躁了起来，抛下了酒坛子去捉他兄长握着扇子的手：“哎呀兄长，这传奇中侠士如此，你也如此……真是要急煞人！莫非总是好人合该忍辱？若你也那般遭人构陷，我白云子是断不能忍的！”

“云子此言差矣。既然天理昭彰，何愁邪能压正？”他兄长如此说着，仍是放下扇子安抚地轻拍幼弟的手背，“况且阿兄这不是安然无事，倒是小弟你……此去凤凰城一路，莫要惹上事端才好。”

“凤凰城……”史艳文捧起茶碗，动腕撇开浮沫，轻声念道。

罗碧挑起眼皮子看他：“如何？想去？”

“罢了，这江湖终是年轻人的江湖。小弟你呀，还是与我明日再来听书是正经。”他将茶举至唇边碰了碰，又放了下来，“才听了没一阵，这茶倒是凉了。”

——————————————————————————

罗碧到底还是没能忍下这口气，路过那丛毛茸茸的赤发时狠狠地在这不学好的小家伙头上敲了一记。史艳文没拦住，只好扯了他的袖口赶忙几个纵跃，将白衣青年的一声“前辈”甩在脑后，活像是数十年前唬了李家大白鹅时的逃跑现场。

赤发青年挠了挠头：“兄长你在喊啥？”

他的兄长合上扇子，若有所思地低吟半晌，方道：“无事。只是……方才离开那位前辈的风采，让为兄想起一个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