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78文明观察中
人,生而没空。
Star Trek/Holmes/元白/LM一生推
城垣枕星,河桥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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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虚尘·少年篇

Fandom:金光布袋戏

Pairing:史藏史

Rating:Gen

Wordcount:4312

Notes:存一下昨天赶的双子生贺……

题目说人话就是:what if 他们一起长大。

请不要问我为啥一起长大还不同姓,我不想写史罗碧我也很绝望啊?!

Warning:#傻白甜 #OOC #可能有藏史向私货(?)






罗碧记得十五岁那年,后墙外的桃花开得格外喧嚷。融融的春光里,那阵夹着几瓣桃花的风翻过青砖碧瓦,将邻家女儿打秋千时的嬉笑声挂在庭中瘦竹之上。于是这竹也不再是虚怀若谷的模样,细细碎碎地从竹叶间抖出些闲言碎语来,滚落到青石板上来回弹动,挡了他的剑尖,晃了他的视线,扰了他的步伐。

烦。

罗碧恨恨地向院角的竹影挥出一道剑气,不愿止息的竹叶被劲风推推搡搡着落了一地,纷纷噤若寒蝉。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穿过了院落。

史艳文正在书房里习字,蘸饱了墨的笔写到“大道至简”,罗碧“砰”地一下推开了门。史艳文稳了稳腕子,到底还是写歪了一笔。整张作废,他也就好脾气地将废纸收摞到一旁,方才抬头望向孪生胞弟。

罗碧看着他温温吞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还未收入鞘中的剑一抬,大大咧咧地便指向了胞兄:“史艳文,我要喝酒。”

史艳文推了推罗碧的剑尖。他并没使上力气,于是那道锋芒便纹丝不动地将檐外的日光映上他的少年的眉头,这眉头细细地皱着,似一道远山在画中起伏:“娘亲说了,酒乃是穿肠毒药,小弟你还是莫要去碰为好。”

罗碧“呸”了一声,把剑又向前递了些,侧过剑刃去拍另一个少年的手臂:“你跟不跟我出门?”

史艳文于是叹了口气,他搁下手中的笔,又将桌上字纸压在镇纸下叠好,绕过偌大的黄花梨书桌来与罗碧并了肩,算是默许。罗碧收了剑,两人携手去后院翻墙。

水夫人家教虽严,到底抵不过少年人脱出藩篱的愿望,史艳文蹲在院墙上略一犹豫,还是追着胞弟的脚步跃下墙头。墙外的小巷从没见过从天而降的少年人,石板接着鞋底的轻响便被墙根应和着传开了去,撵着做贼心虚的两条影子一路小跑的足音。

转过两条小巷,便是一条平日里史家宅中人不常到访的街市。史艳文怀中揣着二两碎银随着罗碧来来回回绕了三圈,也没能从那一排排的高粱红女儿红状元红烧刀子之中看出点名堂来——也就是水夫人家教甚严,连急赤白脸想要冲破樊笼的罗碧,其实也不很晓得樊笼之外是个什么境界。眼见着日头向西边滑了过去,史艳文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杵了罗碧好几下。

“掌柜,劳您来两斤这个。”罗碧被他杵得急了,绷着脸随便伸手一指,指着了店内自酿的高粱红。史艳文掏出钱付过账,扯了罗碧就走,两人眼神磕磕碰碰,就是不去看自己手上勾着的那一坛子——好像不看,提溜着酒坛子回家的行动就显得格外理直气壮似的。

多亏了史老爷子远戍边疆,水夫人又在外经商不知何日归返,二人抱着这不小的赃物翻墙回去也没被当场捕获、发配祠堂。罗碧将小院的门打开一道缝隙,板着脸嘱咐道:“我们兄弟二人要在我院里闭关练功一日,食水搁在门外便好。”

门外的小厮憧憬地望了望小少爷背后那把寒光慑人的宝剑,连声应是。史艳文在门内嫩脸一红——什么闭关练功,这牛直吹到老子出了函谷关——却不好反驳,只好附和了几声。老成些的下人听了向来持重的大少爷发话,便也就放下心四散去了。

罗碧嘴上说着无妨,却钉在门口听了半晌壁角,直到人声散尽方才安心回转房中。史艳文正在一心一意地给兰草修着叶子,心内虽无旁骛,手边那两坛子罪恶之物却总放任不熟悉的香气沿着衣袖攀爬上来,于是这罪孽便由鼻子担下了。罗碧看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嗤笑一声,带上房门,径直便朝着那酒坛子去了。史艳文放下手中小剪回过身,迎头被罗碧拍开封泥后奔涌而出的第一阵香气浇了个正着,他凑向前嗅了嗅,又直起腰板,眨了眨眼睛,正撞上与罗碧面面相觑。

凝固的光和尘之中,只有这一股醺然的气息来回搅动着少年的眼睫。

罗碧撇开胶着的视线,将酒坛子拉得近了些,嗅了嗅坛子里的不明物体,咂摸了半晌,突然抹了把脸顺势又把封泥盖了回去。这动作做得迅猛,史艳文如梦初醒,正要说话,他已经冷着嗓子道:“出来练剑。”

酒坛子盖着被揉得不成形的红绸子在这厢体会着空闺寂寞,眉目相若的两个少年已在庭院中一来一往地过起了招。吃的是一般粮米,习的是相仿剑招,然则剑风抖过数十个回合,一者轻灵圆转如云卷之姿,一者沉郁刚猛挟雷霆之势,已在庭中划分出两方天地。二人斗到酣处,忽然隔着墙抛过来一道脆生生的娇笑,如失手滑落了琉璃杯,炸开在二人脚边。罗碧眉心一拧,剑路已失三分。史艳文凝神定气,一格一蹭之间,剑如灵蛇急蹿向罗碧执剑的手腕。

——这是要逼他弃剑呢。

罗碧“啧”了一声,竟抢在剑尖点至前放任长剑脱手,翻掌间顺势蹂身而上,史艳文手中利刃抵在他心口时,他也已并指如刀,抵在了胞兄的喉间。

“当啷”一声——长剑这才在他身后落了地。

史艳文稳稳收住势头,在他掌中,斫伐之器驯顺得犹如方破壳的雀仔,绒绒地贴在罗碧的外襟。执剑的少年人歪歪头,道:“小弟,说好了切磋剑艺。”

天光云影徘徊在他焯烁的眸中,罗碧却分毫不为所动,压在胞兄颈子上的那只手向上挪了两分,不轻不重地拽了一把他的耳垂:“我赢了。”

史艳文绕开胞弟的手臂归剑入鞘,腾出手来捂着耳朵:“小弟,酒还未喝上,怎么倒先耍起赖来了。”

罗碧怒道:“烦不烦!赢了就赢了。”

史艳文无奈道:“好好好你赢了……小弟今日功课做了吗?”

真真恼人!

罗碧瞪了他一眼,甩开手便回身进屋。史艳文俯身去拾他掷下的长剑,再抬头时,便见他的衣摆居高临下地铺陈在屋檐之上,随着一边云靴来回摇荡。

“你到底来是不来?”

到底仍是少年心性,史艳文抱着双剑踌躇了片刻,便也搁下怀中兵器跃上房檐。两个少年肩挨着肩并排坐下,四条腿吊儿郎当地垂在屋檐外晃悠,偶尔踢动着檐下木梁,震得梁上早已废弃的燕巢扑棱棱地洒下一片灰尘,倒像是那鸟儿复返来搅扰一般。

罗碧将未开的一坛酒向史艳文怀中一塞,紧接着捧起自己这坛便猛灌了一口。

——然后咳了个不住。

方才被他揉作一团弃置一边的封坛红绸随着少年颤抖的衣袖被来回拨动,终于瞅准时机跃下房檐,与双剑作伴去了。史艳文一边憋着笑一边给他拍背顺着气,好声好气道:“小弟慢些,慢些……”罗碧抠心挖肺地咳了半晌,脸涨得通红,一挑眼看到史艳文在一旁欲笑又不忍笑的模样,不由恶向胆边生,强压下喉头涌动的酸意,豪气干云地又灌了一口。

这回他梗着脖子勉力还是咽了下去。酒确实不是什么好酒,入口又浑又苦,许是土里埋得久了,一股子泥腥味顺着唇齿一直爬到鼻尖,尔后辛辣的味道在喉中挣脱出酒液的包裹,轰然炸裂。初次饮酒的少年郎不及抵挡,便感到耳边突然“嗡”地一声,随即,檐上的风声,外院杂役的扰攘,邻家女的笑闹,都骤然远去了。

史艳文赶忙去拦他的胞弟。他握紧了罗碧的手腕连声道:“小弟你喝的太快,一会儿就没得喝啦。缓一缓,我听闻饮酒急不得。”

“你哪里又听来的饮酒经。”罗碧绷着张波澜不惊的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子。

史艳文放下心来,自己也揭起封盖向坛内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洞口泛着水汽,看不出名堂来,总归也不像是什么鹤顶红、孔雀胆的阴毒模样——便捧着坛底,谨慎地抿了一口。浊酒入喉,就如夕阳从院墙外头,街市那端……不,再远些,比巍峨的云州城墙更远,甚至比城外那被云遮雾绕只余一痕轮廓的山峦更远,远至皇城根下那一丛丛的红墙绿瓦,皆属它泽被之所。此刻这夕阳热辣辣地滚下天际,与灼灼少年心事相得益彰,炙烤得闷嘴葫芦也要开了口,无数言辞从口中奔落。

罗碧的手臂倚在酒坛上时时敲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什么李婶昨日的酸汤鱼多倒了半盆辣子,什么后厨的大白猫前夜跑进书房将他好好的一幅老子骑牛踩成了墨梅图,什么隔壁金小姐对财物也太过轻慢了些一打秋千钗环便隔三差五落到墙这边……忽然背上被人用力拍打了两下,罗碧难掩惊讶地扭头看去,才发现史艳文已然喝了个倒仰,空酒坛子倒扣在胸口,坛底余下的一点酒渍濡湿了他的原本一丝不苟地系好的前襟,人虽然躺在暖融融的瓦上,胳膊却极不安分地挥动着想要去够另一坛酒,时时敲在罗碧身上。

“史艳文你不是不喝酒吗!”罗碧把他怀中的空坛抢下来,愤愤地点他。史艳文与他来回夺了一会儿,到底酒后失力没能保住自己这坛,怀中一空,顺势便趴在了罗碧的背上。

罗碧偏着头,看到史艳文皱着鼻子瞪圆了眼睛道:“酒?哪里是酒?分明是……是苦茶……”

他哭笑不得:“训我不得喝酒,你倒是先把自己灌醉了。”

“小弟……艳文口渴,劳你……劳你把水给我……”史艳文挂在他的肩头伸手划拉他身边的酒坛子。罗碧拍开他的手,把剩下小半的酒坛子挪远了些,道:“这个不行!你……哎,你回房去喝。”

史艳文“哦”了一声。罗碧无奈,只好试图将他从肩上摘下来,哪知手刚叉到肋下,另一个少年就“噗”地笑了起来,阖着眼帘不住扭动,含含混混道:“小弟……嗯,小弟你别闹,别闹哈哈哈哈哈……”

罗碧语塞,只好任由他掰开了自己的手,换成拢着肩膀的姿势将他扶正坐好,为他扯正衣襟。

史艳文从耷拉着的眼睫底下看着自己的胞弟,嘴角像飞甍般堂而皇之地勾了起来,笑嘻嘻地,口齿不清地,从唇齿间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色来。他幼时曾与水夫人走过一趟浙杭,孩童沾染一方口音总是格外的容易,不过短短两月,一口脆生生的云南官话便染上了水乡的软糯声腔,此时唱起江南小调来,倒是将那股风味学了个十成十。

只可惜此时的罗碧根本听不懂。

他拉扯了没骨头似的坐着的胞兄两下没能拽动,干脆就一矮身把这人扛了起来,一手挎着腿一手扳着肩,碍事的酒坛子被随便一脚踢到了屋檐内侧,有待后人收埋。

史艳文被天旋地转地扛到胞弟肩头,咬着唇眩晕了一刹那,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停在罗碧那一撮支楞的鬓角上。他像儿时一般伸手揽住了胞弟的脖子将自己拉得更近了些,对着他耳边接着哼哼唧唧地不知是呵气还是接着唱曲,看那丛发丝被吹得鸽羽般抖动,便“咯咯”地笑出声来。罗碧只觉得被他闹得耳根子软酥酥地发痒,仿佛被一蓬猫尾撩动一般恼人,一时又腾不出手来教训他,只得“蹭”地跳下房檐,三步并作两步迈入卧房将肩上这折腾不止的人甩入床褥之中,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他脑门上盖了一巴掌,道:“真能折腾!”

史艳文在和暖的枕席间翻了个身,将枕头让出半边,闭着眼睛摸索到罗碧的袖子一角拽了拽,“不早啦,小……”他打了个呵欠,“小弟也来歇着吧……”

他酒后手上没了轻重,这下拉扯得格外用力些,罗碧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在瓷枕上磕个狗啃泥。然则方才那半坛劣酒的劲头被这一摔掀上了头,困意如同锦被一般包裹上来,罗碧磨着牙说了两句明日再跟你算账,也不知是心中念叨还是真说出了声,终于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隔日史艳文醒得早些,他头疼欲裂地裹在被子里打了个滚试图坐起来,一个眩晕砸到了罗碧的胸口上,愣生生把人砸醒了。

罗碧拽着他的领子把人从身上扯了下去:“你怎么睡个觉都不安生!”

史艳文撑着眼皮横竖看了面前这张一模一样却怒气冲冲的面孔半晌,问:“小弟啊,我怎么睡在这里?”

“废话!”罗碧看他这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喝醉了,不睡这里睡在哪里?”

史艳文把散乱在身前的发丝撩起来顺了顺,茫然道:“啊?喝醉——”

罗碧正要报昨日一拽之仇,门外响起两声轻叩。

“吾儿。”


两人眼神一碰。

坏了。

罪证确凿,祠堂在召唤。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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